天地六合之内,最卑微而不足道者,莫过于我了,无依无靠,无形无体。殊不知,以我之卑、之微,也不乏装点河山、泽被人世之大用。事实上,人世间许多的胜景美趣都应归功于我的存在。且不说,天之湛蓝、霞之瑰丽、云之飘逸、雨之洒脱,都少不了我的参与,就是人类之自身,也早已与我结下了不解之缘哩!说了这么久,这个“我”到底是谁呢?我,就是令人类又喜又忧的“尘埃”。

的确如此,若是空气中没有我的存在,就不会有天上云的缤纷遨游和绿叶柔和的倩影;也不会有山头那悦目怡情的雾霭和西天那醉心迷神的日落胜景。幸亏有细微的我与大气一道,为人类挽留了阳光中蓝色的精灵,使天空变得明亮起来,人们才得以享有一望无际的视野。傍晚时分,高空中遍布我身影的大气在黄昏夕照下,逸散出橙黄火红的色彩——留恋天边的晚霞,恰如一曲撩人情怀的旋律,余韵依依,引人入胜。不妨说,人们的诗情雅兴,也因我的存在而生。

当然,我对于人类不仅仅是悦目之功,更有日常妙用。许多人生不可缺的事物,比如雨水,也有赖于我的促成。因为云是由悬浮在空中的水滴或冰晶组成的。此时,若没有我作为核心,水汽就无法凝结。因为我是吸湿性微粒,所以能使周围的水汽向我靠拢,团结在我的周围,凝结成水滴或冰晶,进而形成雨(雪)降落大地,使大地得到雨水的滋润。

还比如大气中若没有我的存在,地球表面的温度将会高得不得了。温度太高,不但人类无法生存,就是地球上的其他生物也无法活下去。因为高温会影响人大脑细胞的活力,高温会使蛋白质凝固,高温会使血液循环发生障碍。而当太阳落山时,气温又会骤降,冷得使人受不了……有了我,地面的上空就多了一层保护膜。因为空气中有了我,可以吸收、反射一部分辐射,从而使地面的气温不至于太高,也不至于太低。同时,我和水汽结合产生的云滴组成厚厚的云层,具有“反光镜”的作用,能把投射其上的一部分太阳辐射反射回宇宙空间去,从而有效地削弱地面升温的趋势。同时由于我的存在,宇宙中的许多有害辐射都被我阻挡在地球表面之外,使人类和各种生物免遭致命的威胁。

悬浮在空气中的我是极其微小的,就是在一个小小的标点符号上也可以列12个之多。一般花粉的粉尘,其直径也不过25个微米(1个小针孔的直径约为400微米);浮尘微粒的直径约618微米;而烟尘的直径则有1微米。

就是在如此微小的我之中,也有生命现象的存在,那就是细菌。其中有益于人的也不少,比如酵母菌,它可是我这个王国里的“化学大师”哩!有了它,糖料可以转化为乙醇和二氧化碳;葡萄汁可以变作佳酿;大麦也可以发酵成啤酒。

法国科学家还发现,撒哈拉大沙漠中的我,一星期后就能出现在欧洲上空,在那里我可以中和一部分严重危害人体健康的酸雨。在地中海北部空域中,每年有400万吨沙尘在飞扬。沙尘中含有5%30%的硫酸钙,它与雨水中的酸起化学反应后,使雨水的pH值由45提高到67,即原来的酸雨已成为中性或基本上成为中性,从而避免了日趋严重的酸雨危害。

然而,事物往往具有两重性,我也是一样。虽然我能默默地给人类造福,但给人类带来的麻烦也不少,甚至还有人讨厌我,说我是人类健康的大敌。因为许多细菌、病毒和虫卵经常被我带着到处飞扬,传播疾病。这些东西可直接吸入肺部,在肺泡内沉积,并可能进入血液输往全身,在身体各部分累积,引起病症。主要表现为呼吸道疾病与生理机能障碍,或因眼鼻黏膜组织受到刺激而生病;有的因急性污染中毒使病情恶化,或导致心脏病恶化而死亡。特别是我还携带许多致癌物质,如工业粉尘,石棉、砷、镍、铬、铍等重金属粉末,使工人得上各种难以治愈的职业病甚至癌症。在医院里进行手术时,需要无菌操作,而我的存在,往往带来麻烦。

特别是在生产计算机等一些高科技“智能”装置中的硅片时,尤其易受“我害”。因为每块只有婴孩的一个指甲大小的集成电路片上,设计有成千上万条微型电路,若是有一个微尘落到了硅片上,则不啻于像一颗大树倒在了公路上一般,通途即被截断。因此,装置集成电路硅片的车间,其空气的清洁度,比起医院的手术室来,至少要高上1000倍。

人们还说我是火山爆发时的“害人精”。因为火山灰云会使各种飞机仪器失真,使发动机腐蚀或堵塞,严重时,可使发动机熄火。特别是火山爆发时,火山灰沉落在邻近的民航机场地面上,将使民航机无法起降,迫使机场关闭。例如1991年春季和夏季,菲律宾吕宋岛北部的品纳土坡火山多次爆发,沉落的火山灰不但使附近的克拉克空军基地报废,而且使马尼拉民航机场在两个月中多次关闭。又如2010年冰岛的火山爆发,大量的火山灰喷到十数千米以上高空,高空中强风将火山灰吹到数千千米外的欧洲各国上空,几乎使得欧洲的许多航空港瘫痪近一个月之久。许多机场因此而关闭,机场人员亦无法工作,大量旅客滞留机场,旅客只能转乘其他交通工具,又造成其他交通工具的拥堵。因此,我对民航作业影响之大可想而知。

我对人类的影响无时不在,无处不在。世界乃是我的王国。据估测,一年之中,散落在美国的我就有4300万吨。那么,如此之多的我又是从何处而来的呢?

来源有自然和人为两个方面:自然因素有火山爆发、山林火灾、风沙和流星碎屑等;人为因素主要是工业生产和家庭生活炉灶燃烧等排放的粉尘和烟粒,如居所附近的工厂就是一个来源。居民住所家里大约有1/3的灰尘是工厂的副产品,而其中“造尘”最烈的要数炼钢厂、碎石厂、水泥厂、面粉厂等。在美国仅火力发电厂的用煤,每天就几乎要“生产”50万吨烟尘。此外,飞机和汽车也在不断“造尘”。

大而言之,大陆上的泥土自然是主要的尘埃策源地,但另一个主要策源地就鲜为人知了,那就是海洋。当每一次浪涌波动时,海风都裹挟无以数计的盐尘,捎带至纵深数百千米的内陆——这类随风而来的盐尘,每年不下3亿吨之多,比人类每年从海水中提取的总量还多出一半。

综上所述,我是创造这个奇妙世界的处方中不可缺少的一种要素。我有功,也有过。尽管你们讨厌我,可是又离不了我。我想,只要人类科学地对待我,让我发挥长处,我就能为人类社会继续做出自己的贡献!(文/戈忠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