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年吃雪的记忆

没有雪花的冬天,不能算作真正意义上的冬天。没有玩过雪的童年,又怎能算作真正快乐的童年呢!这样的观念与生俱来,北方人早已是根深蒂固。

在我的心目中,雪花空灵、圣洁、光明、柔软,象征了大千世界一切的美好神奇,和平福祉。它飘在空中,酷似天女临凡,众灵杂沓,呼朋引伴,似遨似嬉;而或经风一吹,立时柔弱无骨,酥态可掬,忽东忽西。它落在野地,掩住枯草;落在田间,盖住小麦。

我的童年就是穿插在这样的景致里度过。尽管那时候物质贫乏,却收获了满满的精神财富。而这精神财富的来源即是雪花的恩赐。

我上小学时,大雪每每如期而至,铺满校园。不知哪位鬼精灵发明了一种吃雪的方法,在我们小学生中间煞是流行。其实,简单之至。就是把白雪盛到我们的铅笔盒(小时候,都用的铁皮盒)里,撒上几粒糖精,搅拌均匀。待糖精遇雪融化,雪花随之变得甜蜜兮兮。这时候,清白的雪花,就可以用来满足我们的口腹之欲了。我们个个吃得津津有味,抹嘴咂舌。我想,这应该是雪糕的最原始做法了吧!

物质匮乏的年代,这种不用深加工,即取即食的调剂品,实在是大快人心。很快,同学们都学会了这种吃法,吃得不亦乐乎。久而久之,弊端却显现了。有个别肠胃不好的同学开始闹肚子,肚子里生蛔虫,疼得满地打滚,不能正常上课。

最后,经过老师们苦口婆心,谆谆教导,同学们的“吃雪”风尚才渐渐剎住。我则依然如故,每到冬季来临,我还是会准备好糖精,刷干净铅笔盒,以待雪来。这真有点“万事俱备,只欠冬雪”的况味儿。

童年的记忆五花八门,渐渐淡忘者居多。只有这雪花,无时不在叩击我日渐凝固的心扉。我应该在雪天里,捕过麻雀吧?打雪仗被小朋友群殴了?堆雪人没打好基础,突然间倾颓倒掉,吓得我灵魂出窍?还有很多很多记忆……

童年已经远逝,现在的我已进入不惑之年。走在城市冰冷的马路上,总也想回到从前,抓回点什么来补充记忆。只有多情的雪花,晃动在眼前,想抓住却是徒劳。(韩小荣,文章摘自香港《文汇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