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候变化的风险控制不可忽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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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2013年9月被任命为英国外交大臣气候变化特别代表之前,大卫·金爵士曾在2000年至2007年间担任英国政府的首席科学顾问,在此期间,他推动了各国政府对于需要采取行动来应对气候变化的认识。

本次来到中国,大卫·金爵士一方面在推动政府间的会谈,另一方面就气候变化领域的风险控制问题参加科学家们的学术讨论。

1月16日上午,国家发改委副主任解振华在发改委内会见了英国外交大臣气候变化特别代表大卫·金爵士。根据国家发改委网站消息,双方就中英气候变化政策与合作、国际气候变化谈判等问题深入交换了意见。

“我们也讨论了气候领域的新‘阿波罗计划’。”大卫·金爵士告诉21世纪经济报道记者。这项由他与其他几位科学家共同撰写的计划旨在筹集政府资金用以研发新能源技术从而降低新能源成本,研究领域包括新能源电力、电力储存和智能电网。

作为一名科学家,大卫·金爵士发表了500多篇科技和政策方面的论文,同时也是牛津大学史密斯企业与环境学院的创始人。他持有全球世界各地多所大学的22个荣誉学位,并担任英国皇家学会院士、美国艺术与科学学院外籍院士,在2003年被授予爵士,于2009年获法国荣誉军团军官勋位。

看好巴黎大会达成协议

《21世纪经济报道》(以下简称“《21世纪》”):在接下来的气候变化谈判中,英国的观点是什么?

大卫·金爵士:首先,英国的姿态是非常明确的,不论是布莱尔政府还是布朗政府,都是采取了非常直截了当的方式。在2008年,英国承诺对温室气体排放进行更高的限制,计划在2050年减少1990年排放量的80%,这是一个力度很大的举措,相当于为自己设立了碳预算。目前,我们已经相较1990年下降了29%的排放,同时根据我们的规划,在2028年,我们会减少排放到50%以上。

同时,英国自己也建立起了一个庞大的国际气候变化基金,数额达38.9亿英镑。而各国政府合作的绿色气候基金也只不过有100亿美元,因此相对来说英国的资金投入已经很大了。

因此英国的态度很明确:做必须要做的事情,同时与其他国家保持合作。

《21世纪》:这次来到中国,对中国在气候变化问题上的表现有何评价?

大卫·金爵士:我很高兴的看到中国已经做出了表率。首先,原本中国一直使用强度目标,而现在则要拿出绝对值目标,这是很重要的。同时,中国也宣布了在2030年左右达到二氧化碳排放峰值的目标。我期待看到峰值早一些到来。

《21世纪》:对于今年将要在巴黎召开的联合国气候变化大会(COP21),您有何期待?

大卫·金爵士:对于巴黎气候大会,我有两个想法。首先,希望所有国家都能够参与进来,发达国家也好,发展中国家比如中国、巴西也好,都来推动合作。

其次,我对巴黎大会达成一个协议非常有信心。因为欧洲已经提出了他们在2030年减排40%的计划,而中国和美国的联合声明则体现出了两国的决心,因此我们不会再看到一个像哥本哈根大会那样没有结果的会议。在哥本哈根会议的时候,因为一些国家不合作,导致另一些国家也不合作,但在巴黎这样的情况会好转。在气候大会中,我们会让每个国家报出自己的贡献,然后当场输入电脑进行计算,5秒之后就可以知道对整个地球有怎样的影响。如果最后达不成一个“2摄氏度”框架的话,还会去推动一些国家努力的。

问题的重点在于,从现在到巴黎大会召开之前的这段时间内,各国能够拿出怎样的诚意、提出怎样的目标。

碳排放控制需多种减排机制

《21世纪》:本次来到中国会谈中英合作,有何进展、下一步有什么计划?

大卫·金爵士:事实上,中英双方在之前已经有了很好的合作基础,双方都非常努力来拓展合作。在以前的合作中,我们签署了很多谅解备忘录,关于碳市场总量控制与交易的,关于适应气候变化的,关于能效的,还有很多各类合作,这些合作对双方都有所帮助。

今后,一方面我们会在减少二氧化碳的方面继续合作,包括在能源开发过程中的新技术使用,另一方面,我们则会探讨风险控制机制。

风险控制也是我这次来中国的另一重要议题。气候变化造成的风险,基本还是一样。首先是对农作物的影响,可能会导致食品产量无法满足人类的粮食需求。另一个问题是海平面上升,海岸线沿线城市被淹,带来洪水和干旱等问题。要注意的是,对于这个问题,我们的目光不能局限在本世纪,而要看得更远。有科学家发现,目前空气中的二氧化碳浓度已经可以让整个格陵兰岛的冰融化,而这将使得全球海平面上升7米。如果这真的发生了,对人类文明将产生很大影响。

《21世纪》:在碳排放总量控制与交易方面,中英两国也进行了很多的合作。在您此前出版的《热点问题》一书中,认为总量控制与交易是一个政治上更可行的办法,您现在还这么看吗?

大卫·金爵士:事实上碳市场是全球都在用的一种方法,欧盟、美国、中国,很多地方都建立起了总量控制与交易机制。我个人有几个观点。首先,21个欧盟国家已经通过碳市场联系在了一起并开始交易碳,因此全球市场最终应该也可以联系在一起。同时,通过建立全球市场,我们就可以防止地区碳市场产生的碳泄漏问题,而控制好全球的碳排放。不过也要注意,全球市场应该是一个自下而上的市场,先有各地的市场,最后再连接在一起。

但是,碳定价作为单一手段是不能完全控制住二氧化碳排放的,我们还需要很多其他方法,来改变整个环境和人们的行为。比如,可以通过分布式光伏退税的方式来鼓励居民利用可再生能源。欧洲现在举办了一个欧洲绿色首都的比赛,每年评选一个欧洲环境友好的城市,各个城市为了竞争也会不断努力。事实上,欧洲很多城市在中世纪就已经建好了,这些城市里设计的道路是供人们而不是汽车行走的,因此通过回归这些设计,发展公共交通,能够有效减少汽车排放。

《21世纪》:谈到新能源发展,市场上对于现在低油价对新能源产业的冲击有很多看法,您的观点是什么?

大卫·金爵士:油价如果跌破40美元一桶,你们可能就会觉得很低了。但实际上,从历史价格来看,现在的油价仍然不便宜。同时,对新能源而言,油价也不是最重要的问题,煤炭和天然气才是最重要的。

所以,现在问题在于哪个能源能够做到更便宜。同时,由于石油供给目前没有增长,而很多国家的需求仍在,因此现在的低油价只是暂时的,随着需求大于供给,价格将会自然上涨。